好久沒有看村上春樹的書了。從最早的「遇見百分百的女孩」「挪威的森林」到現在,他也出了好多好多的書,多到可以擺一個專櫃。所以我也沒那個精力去一本一本買、甚至一本一本看了。然而當你偶而地又遇到他的書,隨手再翻翻時,往往那個當初吸引你去看他的書的感覺又會重現,讓你有 ”never betrayed”的溫暖

 

        在圖書館看到幾本村上的書,撿了一本「終於悲哀的外國語」回來啃。那是他描述自己有一段時間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工作與生活的經驗回憶,所以是散文,不是小說。由於之前受到他的某些小說的「驚嚇」(像「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頗為艱澀難懂),看到他的書都要先翻一翻,確定不是那一類的才「敢」看。散文就沒這個困擾,寫的就是村上本人的想法,不是那種天馬行空的幻想,比較不需要用腦(符合本人起而行不如坐而言,坐而言不如躺而睡的個性..

 

        第一個被書的內容吸引的並不是「悲哀的外國語」,而是「是誰殺死了爵士樂」那一篇的文字。基於自己是個古典樂迷,對爵士樂或其他音樂總是會多關注一下。很難三言兩語說出被它吸引的感覺,只好「恭錄」一大段:

 

        CD的保管和處理方法比LP唱片要方便得多,音質也好。從前常聽的爵士唱片現在已轉成新的CD,細部變得非常清晰,往往讓我再度感到佩服:「原來是這樣的聲音、這樣的演奏。」不過這種情況聽久了也會覺得累。我還是沒辦法習慣那個世界。覺得不太自在。以前聽起來總像是在煙霧瀰漫的地下爵士俱樂部演奏的東西,轉成CD之後,聽起來卻突然像在某個清潔而高尚的飯店大廳演奏似的,一本正經得令人討厭。此外有時候唱片有難以言喻的脹得滿滿的氛圍,轉成CD後那飽滿卻消失了,只給人一種流暢光滑的平凡印象…..不過這或許終究祇是我的一種耽溺於懷舊鄉愁的頑固執迷而已吧。」

 

        CDLP唱片的類似看法,我早聽過許多次,但是村上就有辦法讓你覺得他描述得就是不一樣,而且十分地貼切。我有一次在音樂廳聽爵士樂的經驗,聽完以後就是覺得「場景」不對,應該搬到某些空間狹小,一堆人擠在一起PUB才對。在正襟危坐的音樂廳,是要怎樣放鬆啊?

 

        至於「終於悲哀的外國語」那篇,是描述他中年後學外語的失望經驗。其實相對於一般人,他會的(或略通一些的)語言已經很多,可是他還是有些感觸。我又只好再恭錄一大段來「體會」一下

 

        自己身上學習外語的優先順位已經隨著歲月的經過而逐漸退後了。最大的原因,可能因為分配給學習語言的時間變得捨不得了。年輕時候有的是時間,也有學習未知語言的熱情。其中還有對知識的好奇心,有對征服困難的高昂鬥志。對不同種類的新鮮溝通方式仍懷著期待。不過過了四十歲以後,漸漸在意起自己往後還剩下多少有效歲月,與其沒頭沒腦去記憶西班牙語和土耳其語的動詞活用,不如去做對自己來說更切實際的必要事務比較重要吧!一開始介意起這種事情之後,就不太能再學習語言了。……當然年紀大了,要學習什麼知識時,集中力的絕對量可能已經逐漸降低了。不過我想非常單純,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時間的總量已經不夠了。簡單的說法就是:「我沒辦法什麼都做了。」我所謂的優先順位就是這個意思。….

 

        這段除了心有戚戚焉外,也對村上能那麼細緻地描述這個感覺感到佩服。即使是日文翻來的中文文章,都可以帶來那麼完美的傳達。

 

        我總覺得村上就是能「神奇地」寫出我心中的想法,而那想法常常是我自己寫不出來的。直到看到他寫的,才會好像在心中響起「叮」的一聲,接著說出「我也是這樣想的喔!」的話來。對於村上的文章,大概就一直是「雖不能至,心嚮往之」的心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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